有个傻瓜爱过你【摘】
李兴海 | emotion | 2014-09-07
意林2012年06期“锦年情事”
一
2008年6月23日15点27分，我终于决定跟你一起去湘西。
我躲在网吧的包厢里，偷偷笑了好久。因为你在学校的贴吧里说，你终于考上了这所二本院校。
任何人都无法理解我的行为。但是我知道，我之所以这样，不过是为了和你在一起。
2008年9月10日，我在体育馆的大厅里看到了你。报名的新生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。很快，你便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流里。
我不知道你在哪个系，不知道你住哪栋宿舍楼，甚至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。
二
军训汇报表演的时候，我再一次见到了你。
你站在人群的最前面，威武的正步踢得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国庆阅兵场上的女兵。看台上有几个厚脸皮的男生朝你吹口哨，你连看都没看一眼。
我差点儿忘了，当初在中学的时候，你就是众多男生追捧的对象。尽管你的成绩一塌糊涂，可你从来都是佼佼者，你经历过许多万人瞩目的场面，因此，才会在此刻泰然得如同山岳一般。
毫无疑问，那次军训比赛，是你带领的新闻系赢了。我们系不过得了个安慰奖。
作为班长，我和你一同站在了领奖台上。摄影师挥着左手喊道：“近些，对，再靠近一些。”
就这样，我和你肩并肩地站在了喧闹的领奖台上。我能听到你均匀的呼吸，能感受到你臂膀传来的温度，甚至，能闻到你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。
我抱着最小的奖状，在人群里笑靥如花。同学们都说我的脑袋有问题，不觉得羞耻也就算了，竟然还有脸笑得比拿一等奖的你更灿烂。
三
第一次当晚会主持，你就火了。台下的所有男生都说，你是整个学校最漂亮的女主持。听到这话，我应该高兴才对。可不知为何，竟无故忧伤起来。你从来都是这般惹人注目，而我呢？有谁在意过我的存在？又有谁知道，我是如此喜欢你？
显然，悲伤并没有结束。晚会中途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怀抱大束玫瑰朝你冲了上去。台下一片哗然。我没料到，一向冷若冰霜的你，竟然当众接受了他的殷勤。
再后来，我报名参加了迎新篮球赛。生来只会读书的我，其实压根对篮球一窍不通。
我到处借NBA的光盘看，拼了命地训练。目的，只是想从那沉默的淤泥中爬出来，让你看到执著而又冷静的我。
比赛那天，你到底是来了。穿青底红花的苏式旗袍，梳着如云雾的宫廷发髻。全场男生都惊呆了。你永远是那么与众不同。
为了发挥最好的状态，我特意喝了三瓶冰冻红牛。投篮、盖帽、再投篮、再盖帽。你喜欢的他，似乎跟我有着莫大的仇怨。只要我一抓到球，他就舍了命地盯着我。
你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影。
我怒了。抱着篮球，我成了独来独往的人。不论遇到什么情况，我都再也不会把球传给任何人。
队友们喊我、骂我、呸我，我都不理。我的要求多么简单，我只想进一个球，只想在他的面前赢一次，只想让你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一秒。
可惜，事实已经证明，这个方法根本不管用。
四
2010年12月，我在漫天卷地的雪花中看到他和另外一个女生牵手了。
再后来，就听到了你和他分手的消息。
那些日子，我天天坐在网球场上等你。我多希望你会知道，不管怎样，这世界上都会有一个男生死心塌地护着你。
五天后，你终于来了。生活有的时候真是一部戏剧。没想到，你们俩竟会在宽阔的球场上狭路相逢。更要命的是，你看到他的时候，他正和那位大眼女生同吸一杯柠檬水。
你手中的网球拍像枚炸弹一样飞了出去。那女生猝不及防，被坚实的球把打得哭天喊地。
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，愤怒的指头像要戳进你的眉宇里。
那一秒，我估计我是疯了。二话没说，竟对着他匆匆而去的后背飞身一脚。
摔倒后的他，爬起来，挥着偌大的拳头，朝我一顿暴打。
五
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，连你都觉得莫名其妙。
傍晚，你送饭过来时，我正给家人打电话。你听了我的方言后，欣喜若狂地说：“哇，你是不是大理的？”我点点头：“哇！我们是老乡啊！”
“你哪个学校毕业的？”你问我。
犹豫片刻之后，我把学校名称告诉了你。你一脸疑惑地看着我：“不可能吧？我也是那所中学毕业的，怎么没见过你？你哪个班的？”
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了你。
“你不会是那个用重点分数报二本院校的高人吧？”你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嘴角歪得像个茄子。
“真不明白，考那么好的分数，竟然报这种学校。李先生，请问您当时是怎么想的？”
你把小手捏成麦克风的模样，递到我的嘴边。我多不争气。竟在这一刻用眼泪代替了回答。
再后来，你交了新男朋友。对于你当天的问题，我还是没有给出真正的答案。连这份若有若无的友谊都来得如此千辛万苦，我还敢奢求什么呢？
虽然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，但我还是打心眼里感激你。因为你的出现，我才有了那么多丰富斑斓的青春记忆。我真的毫无抱怨，毫无情绪。
有个傻瓜爱过你，你无须知晓。
摘自《当代青年》2012年第1期